28
關燈
小
中
大
28
“姐姐，我要這個。”小孩兒抓了四五顆最便宜的糖放到你面前，遞給你兩角錢紙幣，然後像風一樣沖了出門。
四五個孩子在小商店裏這裏跑跑，那裏去一去，不足8平方的小店被擠得滿滿當當，你眼睛不錯的看著每個孩子拿起了什麽，放到你面前的紙幣和硬幣又是不是對應的。
忽然一只手鬼鬼祟祟的從角落裏伸出來，朝著一張離你有點遠的五角紙幣伸過去，你也不惱，伸手“啪”一下打到那只小手上去，小手像失水的植物一般快速枯萎了。
那是你來到湛江的第三個月，最終將你逼出門的並不是鬼影，而是錢包裏越來越少的錢。
即使只是支離破碎的活著，也仍需要有物質作為支撐，哪怕你活得像鬼魅一般，你也要吃上凡人的飯菜，饅頭和鹹菜。
你也希望你能和鬼一樣食用香火，只是陰陽兩界涇渭分明，身而為人總要靠自己的一手一腳賺錢吃飯才有為人的底氣。
在你所看不見的地方，曾經發生在你父親身上因為國企改革員工遭到解除雇傭的情況也發生在了千千萬萬個國企員工身上。這件事始於1993年，到97年時整片大地上下崗的工人都明確的意識到再也不能對重回國企抱有幻想。
像種慣了水稻的地因為氣候變化而幹旱，農民就不得的將種植的種類換成土豆一樣。於是千千萬萬家小型私人企業經過了幾年的孵化終於從大地上破土而出。
自然，這次你的眼光不再投向像明月那樣外形靚麗，形式先進的外貿公司。
你被自己一無所知的行業騙得徹徹底底，所以思考以後你將腳步邁進一家開在學校對面的小賣部。在你的觀察中，那家小賣部常年只有一個阿姨看店，非常偶爾時會由一個年紀較大的叔叔看鋪子。
店門外張貼了一張招聘啟示，招聘一名熟手女工，一天十五塊錢。
阿姨長得精明能幹，你進門聊了一會兒就開始試工，這實在不是什麽難事，除了中午和晚上學校的放學時間，大部分時候都不需要幹什麽活。就幹了一個晚上，阿姨就敲定你可以來上班了。
店鋪開門時間是早上八點到晚上十二點，阿姨說的時候有點猶豫，大約是怕你覺得太晚。
可你沒有，你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會準時到就回家了。
早上八點到晚上十二點，這大約對於每個剛剛畢業的小女孩而言工作時間都太長了。
對你而言卻剛剛好，因為你自從到湛江後，你也只在那第一天能靠著衣櫃睡一個整覺，以後隔三差五就會失眠。
因此與其躺在床上看著頭頂一片黑暗難以入睡，還不如十二點以後才到家，這樣即使失眠也不會太難熬。
對面的學校裏有小學生，也有中學生。
學生買零食如同蝗蟲過境一般，錢被七零八落的放在玻璃櫃臺上，放零食的箱子幾乎一掃而空。
你在小朋友走後站到櫃臺外默默收拾，沒有的貨從閣樓上補充。
門口像大箱子一樣的冰箱裏是飲料和雪條，因為店裏常常只有一個人而成為了被盜的重災區，老板娘因此給冰箱裝上了鎖。
在人來人往，卻誰都不會主動註意到的小店裏做著機械性且看起來毫無將來的工作，這是你給自己找到的路。
這條路暗淡平庸讓人失望，也正是你想要的。
只有自己平庸至此，你才有一點點勇氣去相信，再也沒有人會想起那水泥的屍骸，而母親可以安全的在療養院裏度過餘生。
“小生啊，吃飯了沒？”
老板娘晚上吃完飯慢悠悠的從家裏走到小賣部，你看到她來了立刻起身，把今天記在筆記本上的收入遞給她。
老板娘笑著接過本子，只是稍微瞄了一眼就把本子放回櫃臺上。
“你做事我放心的。”
你的確勤勤懇懇，這份工作工資不高，休息時間也不太確定，老板娘或許都沒想過能找到你這麽合適的人。
“小生有對象了嗎？”老板娘站得離你近了一些，你交叉了雙手抱住自己輕輕搖了搖頭。
這話如果是大半年前問你，你或許會覺得順理成章，只是這大半年像個熔爐般將你未來一汪清泉似的生活煉成了一顆鐵水金丹，你被逼著將這顆滾燙的金丹吞到肚子裏，從此開口說話對你而言變成了一種煎熬。
“我認識一個小男孩還很不錯呢，已經在船廠上了三年班，現在家裏都催著找媳婦呢。”老板娘哈哈大笑。
殺人犯的丈母娘，家暴而被埋屍水泥的岳父，還有未來可能會有精神病的妻子。
你想想都覺得那是十八層地獄而非婚姻，苦笑著搖搖頭，站得離老板娘遠了些。
老板娘也有眼色，繼續扯了點小賣部的事情就跟你打招呼回去了。
你站在玻璃櫃臺後面慢慢等著這一天結束，這裏離你家步行只有不到半個小時的距離。
天色從深藍變得灰暗，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過了晚上九點後街道的商鋪陸陸續續關門，只有幾家宵夜的檔鋪還會開門到你走的時候。
剛開始來這裏時你還問過老板娘怎麽要開到12點，明明晚上9點後人就已經很少了。
老板娘指了指右邊的路說：“那邊離我們再過大概十五分鐘的路程有一家卡拉OK，有時候那邊的客人晚上會過來買煙買酒，這些賺得多。一個月有兩三個客人能來買我們也已經賺不少了。”
“不過你可別過去，那邊男男女女的都不是什麽良善之輩。”老板娘抿起嘴，一臉不太看得上的樣子。
你的確在那之後的一個禮拜見過一個酒氣熏天的男人在11點剛過的時候扶著墻邊走進小賣部，他拿了一瓶t水和一包花生以後走到你面前問你多少錢。
那一刻你第一次對這份工作產生了厭惡，因為這意味著只要你仍然站在這櫃臺後面，將來就有無數次機會見到你童年時無比恐懼的半人。
就像是他的幽靈一次次附著在這些神志不清的人身上，借著旁人的身體重返人間。
只不過你終究長大了，你站直了身體凝視眼前的人，他的視線渾濁，肢體像爬蟲一般沒有支撐。
你知道自己厭惡這些人，可是終究你不願意再害怕下去。
所以你選擇了堅持。
每一晚過了十點後，那是你留給自己的考驗時間，有些事情即使恐懼還是要主動面對的，否則你最後的結局也不過是如你的母親那邊因為百般後退讓後靈魂也離開了軀體。
即使只剩下一半的靈魂，你也要將它牢牢鎖在自己的身體裏。
時間一點一點往前走，終於等到掛在墻上的時鐘走到11點45分的時候你松了一口氣。
還有15分鐘就可以下班了，你開始收拾放在小賣部外面的幾個箱子，做好收店的準備。
“哈哈哈哈哈。”在你背過身把箱子搬回去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串異常放肆的笑聲，而且那是一個女人的笑聲。
猛的一回頭，只看到兩個人影，一個男人摟著一個穿著高跟鞋的女人向你這邊緩緩走過來。
這就是老板娘口裏說的“不是良善之輩的男男女女”吧。
你加快了自己搬東西的步伐。
“誒！美女！給我拿兩包玉蝶！”說話的男人終於走到小賣部，他有著大大的啤酒肚，穿著並不合身的白色西裝，脖子上掛著金色的大項鏈。
同行的女人叼著煙站在小賣部外面等著，離得遠遠的，你也能看到她臉上濃重的脂粉。
“一共五塊。”你到櫃臺後面的盒子裏拿出煙給他。
男人掏出錢包，裏面是滿滿的紅色大鈔票，他遞給你一張五塊後撕開煙盒的包裝，徑直在你面前點著了煙，不一會兒，隨著男人吐出的煙圈，那股混合著酒味的煙氣充滿了窄小的小賣部。
你有種自己的私人距離被無端侵犯的感覺，正當你看著餘下不到10分鐘就快到12點的時鐘默默忍受著這一切時。
你餘光感受到了男人粘在你肩膀和前胸的眼神，你不由得咬緊了自己的牙齒。
“你賺多少錢一天？”男人一邊站在你面前噴著煙圈一邊向前靠著身體問你道。
“五塊。”你被激怒了，幾乎要直視男人的眼睛。
“你知道吧，外面那個女人，一天賺80。”男人豎起8根被煙油熏得焦黑的手指，咧開的嘴裏盡是黃牙。
你在那一刻非常不合時宜的慶幸，陳昊天是以一副年輕漂亮的肉體欺騙你。
在你閉著嘴抗拒著男人的潛臺詞時，外面的女人踱步進來了：“怎麽？在這裏撩妹妹？那我回去啦？”
男人夾著煙的手一把摟過那女人的腰，非常誇張的親到了女人的臉上。
一定要說的話，你覺得那不像是一個男人，更像一只豬。
“妹妹！80塊！想一想哈！”男人仍舊沖你喊著。
“想屁想！”女人擡手打了一下男人的手，硬是把男人轉了個身推到了小賣部外面。
兩人的身影走遠，你在被侮辱的憤怒之餘想起女人纖細窈窕的身影。
她是自願的嗎？自願跟一只豬上床？你想想也覺得不可能。
你們都活在不由自主的人生當中。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姐姐，我要這個。”小孩兒抓了四五顆最便宜的糖放到你面前，遞給你兩角錢紙幣，然後像風一樣沖了出門。
四五個孩子在小商店裏這裏跑跑，那裏去一去，不足8平方的小店被擠得滿滿當當，你眼睛不錯的看著每個孩子拿起了什麽，放到你面前的紙幣和硬幣又是不是對應的。
忽然一只手鬼鬼祟祟的從角落裏伸出來，朝著一張離你有點遠的五角紙幣伸過去，你也不惱，伸手“啪”一下打到那只小手上去，小手像失水的植物一般快速枯萎了。
那是你來到湛江的第三個月，最終將你逼出門的並不是鬼影，而是錢包裏越來越少的錢。
即使只是支離破碎的活著，也仍需要有物質作為支撐，哪怕你活得像鬼魅一般，你也要吃上凡人的飯菜，饅頭和鹹菜。
你也希望你能和鬼一樣食用香火，只是陰陽兩界涇渭分明，身而為人總要靠自己的一手一腳賺錢吃飯才有為人的底氣。
在你所看不見的地方，曾經發生在你父親身上因為國企改革員工遭到解除雇傭的情況也發生在了千千萬萬個國企員工身上。這件事始於1993年，到97年時整片大地上下崗的工人都明確的意識到再也不能對重回國企抱有幻想。
像種慣了水稻的地因為氣候變化而幹旱，農民就不得的將種植的種類換成土豆一樣。於是千千萬萬家小型私人企業經過了幾年的孵化終於從大地上破土而出。
自然，這次你的眼光不再投向像明月那樣外形靚麗，形式先進的外貿公司。
你被自己一無所知的行業騙得徹徹底底，所以思考以後你將腳步邁進一家開在學校對面的小賣部。在你的觀察中，那家小賣部常年只有一個阿姨看店，非常偶爾時會由一個年紀較大的叔叔看鋪子。
店門外張貼了一張招聘啟示，招聘一名熟手女工，一天十五塊錢。
阿姨長得精明能幹，你進門聊了一會兒就開始試工，這實在不是什麽難事，除了中午和晚上學校的放學時間，大部分時候都不需要幹什麽活。就幹了一個晚上，阿姨就敲定你可以來上班了。
店鋪開門時間是早上八點到晚上十二點，阿姨說的時候有點猶豫，大約是怕你覺得太晚。
可你沒有，你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會準時到就回家了。
早上八點到晚上十二點，這大約對於每個剛剛畢業的小女孩而言工作時間都太長了。
對你而言卻剛剛好，因為你自從到湛江後，你也只在那第一天能靠著衣櫃睡一個整覺，以後隔三差五就會失眠。
因此與其躺在床上看著頭頂一片黑暗難以入睡，還不如十二點以後才到家，這樣即使失眠也不會太難熬。
對面的學校裏有小學生，也有中學生。
學生買零食如同蝗蟲過境一般，錢被七零八落的放在玻璃櫃臺上，放零食的箱子幾乎一掃而空。
你在小朋友走後站到櫃臺外默默收拾，沒有的貨從閣樓上補充。
門口像大箱子一樣的冰箱裏是飲料和雪條，因為店裏常常只有一個人而成為了被盜的重災區，老板娘因此給冰箱裝上了鎖。
在人來人往，卻誰都不會主動註意到的小店裏做著機械性且看起來毫無將來的工作，這是你給自己找到的路。
這條路暗淡平庸讓人失望，也正是你想要的。
只有自己平庸至此，你才有一點點勇氣去相信，再也沒有人會想起那水泥的屍骸，而母親可以安全的在療養院裏度過餘生。
“小生啊，吃飯了沒？”
老板娘晚上吃完飯慢悠悠的從家裏走到小賣部，你看到她來了立刻起身，把今天記在筆記本上的收入遞給她。
老板娘笑著接過本子，只是稍微瞄了一眼就把本子放回櫃臺上。
“你做事我放心的。”
你的確勤勤懇懇，這份工作工資不高，休息時間也不太確定，老板娘或許都沒想過能找到你這麽合適的人。
“小生有對象了嗎？”老板娘站得離你近了一些，你交叉了雙手抱住自己輕輕搖了搖頭。
這話如果是大半年前問你，你或許會覺得順理成章，只是這大半年像個熔爐般將你未來一汪清泉似的生活煉成了一顆鐵水金丹，你被逼著將這顆滾燙的金丹吞到肚子裏，從此開口說話對你而言變成了一種煎熬。
“我認識一個小男孩還很不錯呢，已經在船廠上了三年班，現在家裏都催著找媳婦呢。”老板娘哈哈大笑。
殺人犯的丈母娘，家暴而被埋屍水泥的岳父，還有未來可能會有精神病的妻子。
你想想都覺得那是十八層地獄而非婚姻，苦笑著搖搖頭，站得離老板娘遠了些。
老板娘也有眼色，繼續扯了點小賣部的事情就跟你打招呼回去了。
你站在玻璃櫃臺後面慢慢等著這一天結束，這裏離你家步行只有不到半個小時的距離。
天色從深藍變得灰暗，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過了晚上九點後街道的商鋪陸陸續續關門，只有幾家宵夜的檔鋪還會開門到你走的時候。
剛開始來這裏時你還問過老板娘怎麽要開到12點，明明晚上9點後人就已經很少了。
老板娘指了指右邊的路說：“那邊離我們再過大概十五分鐘的路程有一家卡拉OK，有時候那邊的客人晚上會過來買煙買酒，這些賺得多。一個月有兩三個客人能來買我們也已經賺不少了。”
“不過你可別過去，那邊男男女女的都不是什麽良善之輩。”老板娘抿起嘴，一臉不太看得上的樣子。
你的確在那之後的一個禮拜見過一個酒氣熏天的男人在11點剛過的時候扶著墻邊走進小賣部，他拿了一瓶t水和一包花生以後走到你面前問你多少錢。
那一刻你第一次對這份工作產生了厭惡，因為這意味著只要你仍然站在這櫃臺後面，將來就有無數次機會見到你童年時無比恐懼的半人。
就像是他的幽靈一次次附著在這些神志不清的人身上，借著旁人的身體重返人間。
只不過你終究長大了，你站直了身體凝視眼前的人，他的視線渾濁，肢體像爬蟲一般沒有支撐。
你知道自己厭惡這些人，可是終究你不願意再害怕下去。
所以你選擇了堅持。
每一晚過了十點後，那是你留給自己的考驗時間，有些事情即使恐懼還是要主動面對的，否則你最後的結局也不過是如你的母親那邊因為百般後退讓後靈魂也離開了軀體。
即使只剩下一半的靈魂，你也要將它牢牢鎖在自己的身體裏。
時間一點一點往前走，終於等到掛在墻上的時鐘走到11點45分的時候你松了一口氣。
還有15分鐘就可以下班了，你開始收拾放在小賣部外面的幾個箱子，做好收店的準備。
“哈哈哈哈哈。”在你背過身把箱子搬回去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串異常放肆的笑聲，而且那是一個女人的笑聲。
猛的一回頭，只看到兩個人影，一個男人摟著一個穿著高跟鞋的女人向你這邊緩緩走過來。
這就是老板娘口裏說的“不是良善之輩的男男女女”吧。
你加快了自己搬東西的步伐。
“誒！美女！給我拿兩包玉蝶！”說話的男人終於走到小賣部，他有著大大的啤酒肚，穿著並不合身的白色西裝，脖子上掛著金色的大項鏈。
同行的女人叼著煙站在小賣部外面等著，離得遠遠的，你也能看到她臉上濃重的脂粉。
“一共五塊。”你到櫃臺後面的盒子裏拿出煙給他。
男人掏出錢包，裏面是滿滿的紅色大鈔票，他遞給你一張五塊後撕開煙盒的包裝，徑直在你面前點著了煙，不一會兒，隨著男人吐出的煙圈，那股混合著酒味的煙氣充滿了窄小的小賣部。
你有種自己的私人距離被無端侵犯的感覺，正當你看著餘下不到10分鐘就快到12點的時鐘默默忍受著這一切時。
你餘光感受到了男人粘在你肩膀和前胸的眼神，你不由得咬緊了自己的牙齒。
“你賺多少錢一天？”男人一邊站在你面前噴著煙圈一邊向前靠著身體問你道。
“五塊。”你被激怒了，幾乎要直視男人的眼睛。
“你知道吧，外面那個女人，一天賺80。”男人豎起8根被煙油熏得焦黑的手指，咧開的嘴裏盡是黃牙。
你在那一刻非常不合時宜的慶幸，陳昊天是以一副年輕漂亮的肉體欺騙你。
在你閉著嘴抗拒著男人的潛臺詞時，外面的女人踱步進來了：“怎麽？在這裏撩妹妹？那我回去啦？”
男人夾著煙的手一把摟過那女人的腰，非常誇張的親到了女人的臉上。
一定要說的話，你覺得那不像是一個男人，更像一只豬。
“妹妹！80塊！想一想哈！”男人仍舊沖你喊著。
“想屁想！”女人擡手打了一下男人的手，硬是把男人轉了個身推到了小賣部外面。
兩人的身影走遠，你在被侮辱的憤怒之餘想起女人纖細窈窕的身影。
她是自願的嗎？自願跟一只豬上床？你想想也覺得不可能。
你們都活在不由自主的人生當中。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